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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念之间 (第2/2页)
“不明白。”王之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爷爷的学问太高深了,孙儿学不会。孙儿连察言观色都不会,何况去揣摩他人的所思所想了,简直太难了。” “你这孩子真是不长进。”王黄叹息一声,起身来到王之身前,敲了他脑袋一下,“你父亲离开得早,只留下你一根独苗,王家的重任,都压在你身上了,你若像乐城一样挑不起乐家的大梁,王家日后就会衰落下去。” “爷爷何出此言?王家有爷爷在,自会春秋永盛。”王之想起早死的父亲,不由叹息一声,“父亲究竟当年为何离家出走?” 王之父亲王左当年风华正茂时,突然离家出走,只留下尚在襁褓中的王之,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一走十几年音讯全无,不知生死,是为王黄平生心中之痛。 王左玉树临风,才华横溢,才十七岁时就被封为少卿,假以时日位列上卿不在话下,甚至有望接替王黄成为相国。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抛妻别子不辞而别,让人唏嘘不已。此事之后,王黄足足伤痛了一年之久。 王之自小没有见过父亲,长大后隐约听说父亲离家出走和爷爷有关,爷爷却从不提及此事。 王黄目光迷离半晌,重重地叹息一声:“你父当年离家,个中缘由,一时难以说清,也许还是爷爷对他管教太严之故……罢了罢了,万事莫强求,一切顺其自然便是。等爷爷去世之后,王家是春秋永盛还是一蹶不振,也不过是身后事了,多想无用。” “爷爷不用担心,孙儿日后努力长进就是了。”王之不忍看着爷爷悲伤失落,忙安慰几句,又说,“周方之事,爷爷到底是什么想法?” 王黄含蓄一笑:“爷爷的想法,由周方而定。” “怎么是由周方而定?”王之不明白。 “周方若想爷爷在魏王面前替他美言几句,他必定会登门来访,或是请爷爷过去一叙。”王黄一副老神在在的姿态,自得地一笑。 “若他不登门来访呢?” “若他不登门来访,他就是有眼无珠,不知魏国朝堂局势,那他被魏王斩草除根只能怪他自己太笨。”王黄推开了窗户,夜风吹了进来,冷气袭人,“以爷爷对周方的了解,他能够前来魏国藏身,必有过人之处。又能在乐羊府上住了数月有余而不暴露,绝非常人。若他不来王府,他就不是周方了。” “爷爷何出此言?莫非爷爷认识周方不成?”王之十分惊奇爷爷的推断。 “爷爷和周方只见过一面,并无深交……”话说一半,忽听门外有人通报。 “相国,善信阁派人送来一封书信!” “拿进来。”王黄得意地一笑,笑容中有一丝狡黠之色,尽显俏皮之意。 任谁也不会想到在朝堂之上高高在上让人仰望的相国,会有如此孩童心性的一面。 下人递上了一封书信,王之凑过来要看,王黄却将他推开:“周方写给爷爷的信,你不要看。” 王之无奈一笑:“爷爷和孙儿还要分出彼此远近?” 王黄却不理他,自顾自地看完了书信,顺手扔进了炭盆之中,他闭目片刻,抚须而笑,过了半晌才嘿嘿一笑:“明日早朝过后,前去善信阁。” “爷爷要去见周方?为何不是周方前来登门拜访?他也太托大了。他是中山国的亡国太子,不是魏国太子!”王之气愤不平。 “你可知道周方在信中说了什么?”王黄狡黠地一笑。 王之摇头。 王黄摇头晃脑地说道:“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语——王相国敬启:昔有豫让漆涂身生吞炭,谋刺赵襄子未遂,拔剑击斩其衣,以示为主复仇,长叹‘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后自尽。今有中山国亡国太子周东化名周方藏身魏国,既非谋刺又非复国,而是另有所图,周某本想登门拜访,唯恐蜚短流长,故愿扫塌以待,恭候相国大驾,秉烛谈心。” 王之愕然:“周方之信既无诚意又无新意,等于是什么都没说,爷爷为何还要亲自前去善信阁一趟?” 王黄大笑:“知我者,周方也。周方深知爷爷一向好奇,他先是举了豫让之事,又自称并无不轨之心,难不成他藏身魏国就是为了当一名粮草商人?如今他身世事发,还能如此淡定从容,爷爷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何依仗是何居心。” “要来也是他来王府才对。” “爷爷想通了,若是周方前来王府,反倒惹人非议,爷爷悄悄前去善信阁,可以避人耳目。”王黄像是捡了钱的孩童,乐呵呵地摆了摆手,“不早了,该休息了,明日还要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