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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四莳锦 第1节 (第3/3页)
后也会如颗炮仗般悬在心头,不知哪会儿就会爆了。何况恐惧之外,她还受着良心上的煎熬。 虽说那陆正业人不如其名,镇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且每回见了她都目光黏腻腻的,叫人难有好印象。可到底是一条人命,她这个唯一目击者却不敢将实情托出,还他公道。 不过就算托出又怎样?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储君杀人,哪个府衙敢法办? 水翠听完亦是一脸愕然,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小。 良久,水翠才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握上夏莳锦的手意图安抚,却是比夏莳锦抖得还要厉害:“小娘子莫慌……其实、其实太子以前不曾见过您,是不会将您认出的。” 这点夏莳锦自是明白,叹了口气:“奈何皇后娘娘那边却在一力促成。” “婉拒便是,只要娘子不入东宫,太子就永远不知今日的宫女是谁。” 事情若真如水翠想得这般简单就好了。 送女入东宫,与皇家成姻亲,这是从东京汴梁到西京洛阳无数世家权贵的最大愿景。如今这个大饼掉到了安逸侯府,竟要不拾抬举地拂了皇后美意? “婉拒娘娘,除非有不得已的理由。” 水翠搜肠刮肚,最后看着自家小娘子昳丽倾世的脸蛋,问:“已有婚约算不算?娘子今年十七了,定下婚约也不稀奇。东京那么多爱慕娘子的郎君,只要两家统一口径咬定及笄时便定了婚约,皇后也不会做那棒打鸳鸯之人。” 夏莳锦无奈苦笑,削葱似的细指从水翠手中抽出:“昔日的高岭之花已成烫手山芋,你当哪个还敢接?” 水翠怔了怔,眼中那点期冀渐次散去。 的确,打从皇后娘娘召见过侯夫人,便再不见谁家敢登门议亲,过去有过此意的人更是避嫌起来,生怕有与皇家争媳之嫌。 小小马车内,主仆二人如困愁城,直至马车停下,双双才惊觉这么快就回到了侯府。 水翠搀着夏莳锦下了车,原打算先回房里盥洗整理一番,再好好商议应对之策,谁知四姑娘夏鸾容迎面走了过来。 “三姐姐这是去了哪里,这身打扮……” 夏鸾容眼中掠过一丝惊诧,招牌式的微笑却始终挂在唇边。弧度仿佛用尺丈量好的,永远都是一个模样。 她乃是庶出,只比夏莳锦小了半岁。生母崔氏戏子出身,大抵是怕女儿也连带着被看轻,故而闺礼淑仪上的教导比照嫡姑娘还要严苛。在洛阳时甚至拿出梯己贴补,请了位宫里出来的嬷嬷,至纤至悉地对夏鸾容规训教化。 经年下来仪态倒是调训到位,只是人却少了这年岁该有的俏皮和灵动。花样的年华,镇日老气横秋,连笑也是老练有余,诚意不足。 若说夏莳锦对她的感觉,一个“假”字足以概括,故而尽管她二人年纪最为相近,却从不曾交心。 眼下夏莳锦还穿着随侍的衣裳,懒得捏词扯白,如实道:“今日阿兄去春山围场狩猎,我好奇也跟去瞧了瞧。” 她口中的阿兄是指夏徜,今年二十有三,乃不曾进门的外室所出。出身尴尬的夏徜,因着从襁褓之时便被抱回府来记在了侯夫人名下,也算是过了明路。是以他对夏莳锦这个侯夫人的亲女,也要比对旁的兄弟姐妹更亲厚。 正因这般,如今身为太子伴读的夏徜,才会偷偷带夏莳锦去围场,而夏鸾容却连围场狩猎的事都压根儿不知。 此刻从夏莳锦的话里听出亲疏远近来,夏鸾容心下不悦,面上却不显,只柔柔提醒:“三姐姐如今身份大不同了,未来是要进东宫的人,若还这般淘,只怕有心人会拿来作文章,毁了似锦前程。” 夏莳锦忍不住笑出声来:“什么时候嫁人也成了前程?再说八字都没一瞥的事,四妹妹还是莫要打趣我了。”说着,她抬手捏了捏后颈,“这一路车马颠簸的厉害,我先回房了。” 回了倚竹轩后,夏莳锦正要吩咐备水沐浴,阿露却先呈过来一只香檀木函:“娘子,这是今早您出门不久后,有人送来的。” 夏莳锦的目光落在上面,一路的愁绪似有了些许缓解。 阿露带人去备水,水翠则服侍着夏莳锦宽衣拆发。入净房后,夏莳锦便屏退了左右,手里端着那只木函。 这是她与贺家郎君鸿雁传书所用,两人手里各有一把小钥匙,旁人是打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