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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八:王正召方】 (第2/5页)
,对此再熟悉不过,乃是腐尸恶气袭人,于是从背后拔出苗刀,拇指拨开火镰,‘咔哒’一声轻响。 火星吹拂水面,红鱼四散而逃。行迹处的浮萍逐渐分之左右,不知何时开始,惨白缥青的数道脊背陆陆续续浮于水面,生前是伏地拜谒的下仆,死后仍向太女稽首。她当时只感到烦厌,边峦才给她洗的头,没香两天就跟死人泡了一个池子,遂纳刀入鞘。池中浮尸呈俯卧状,溺毙多时,已然臃肿,大都腐败如鱼烂。稠密的黑发缠绕荇菜之间,逐水而动。女男之体有别,重心位置不同,皆呈俯位,尽是男尸。她揪住身前一死尸的长发,抬手的动作嫌于迅猛,险些把死人头皮扯下来。脸孔发乌,身份难以辨认——不过就算不腐,北堂岑也不认识,她和行宫的人素来没有交集。 “无可奉告。” “东宫染疾,作出种种狂荒之举,遑论陛下,就连我等臣下,都多次祝祷,祈求上天保佑,使守阙殿下尽快痊愈。然而自渊世女婋不幸早夭之后,东宫守阙为七情所困囿,虽听政理事如旧,私下里却时而心烦易怒,时而悲忧善哭。咽中似有异物梗阻,失眠惊悸,月经失调,以至于病灶扩大,食欲减退,消瘦呕血。陛下裁撤行宫禁卫,是不愿外人知晓守阙殿下的现状,唯独留下幺娘你,想是你与东宫同病相怜,陛下希望你能开解守阙殿下。不知幺娘与殿下的私交如何?”林规眼底有些不明所以的同情,北堂岑觉得这眼风她曾见过,熟稔异常。同僚们谈起自家孩子时不经意地瞥见她,总会适时缄口,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她的乖乖儿只是失落,并没有在她的眼前恹恹垂死、撒手人寰,因此她并不像太女那样兀自沉痛,十七年来郁郁寡欢,如溺水般沉沦。 死亡是无穷尽的孤独,是冷月红鱼,在睡莲中三五成片。痛感如秋声般不可闻,却无孔不入。北堂岑先失去了母亲,然后失去了孩子。那感觉不一样,量感与深度有细微的差异。母亲即便离世,生命的遗像也仍然留存于她的骨血与肌理,孩子沿袭着从她身上继承的部分,失去便是彻底失去了。 首次见到太女是在庆功的夜宴上。她正静坐,太女从她身后经过,驻足,忽然蹲下身,缓慢贴住她的耳鬓,手臂由后环住她的腰,渐渐收紧。初冬的凉风顺着太女的形迹吹拂,她身上有紫铜锅熬煎收膏的秋月新梨的气息,有松柴火焙的黑茶味。那闻起来并不像当朝储副,倒像个病孩子的娘。太女将下巴垫在她的肩头,望着殿前舞伎,笑道‘小将军何故攥拳苦苦忍耐?怎么,想把他们都杀了么?’太女举止一反常态,轻浮狎昵,动作暧昧,浑身高热,口中有异香,那不对劲。滚烫的手掌从腰腹抚上前胸,太女的唇舌在她脖颈间厮磨,异样的感知让北堂岑下腹发紧,浑身僵硬。‘连孩子都失去了,你想要的只不过是萨拉安追的头。她们不明白,以为找几个倡夫来跳舞,就能安慰你的心。’太女的吐息浇筑在她耳畔,如蛇鳞在皮肤上蜿蜒。‘小将军,去吧’,太女将玉具剑递向她的掌心,‘去杀吧,在血色中忘情歌舞,为孤助兴。’ 北堂岑低头望着杯中沉浮的茶梗,眉睫微不可见地弹动,声色沙哑道“无可奉告。” “东宫守阙将渊世女婋的不幸归咎于夫婿惫懒松懈,动辄责骂,公然侮辱。罚跪、啼铃都是家常便饭,导致其双腿伤残,卧不能起,后又多次令军士殴笞,以履挞其面,几乎致死。那次以许国妇为首,一干重臣弹劾东宫,称其秉性空虚,本薄操行,自渊世女薨逝以后,失志慌惚,屡惊圣驾,殆将倾覆,不若尽快禅位,使其全完,保育名节。陛下默默良久,就此事移交有司按查,致之于理。陛下不肯废黜东宫的态度已然呼之欲出,守阙殿下固然刚强,到底还没有太大的实权,禅位之事亦被看作小儿胡闹。两相权衡之下,太女夫婿只得顺应陛下,自称言有违错,不肯状诉东宫之过,此事不了了之。自那以后,东宫守阙虐待夫婿的行为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愈发尖刻,迁居行宫后,甚至一度将太医拒之门外,不许为其问诊。守阙殿下投湖当天,阔海亲王夫白姓按往常惯例造访行宫,为太女夫婿送药治伤,不多时便离开了。虽不曾见过太女,但这个节骨眼儿上,陛下对亲王和白家有所怀疑,也在情理之中。你是阔海亲王旧部,幺娘,你的证词对亲王来说至关重要。一直以来,我对阔海亲王苛责你一事都有所耳闻,然而阔海亲王固然喜好功名,却不结朋党。幺娘在此紧要关头如此缄默无闻,只怕有人要怀疑你引风吹火,搅弄时局。” 第二次相见,殿下醉倒在莲池边的苇丛中。她将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