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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折衷是非主母言和固辞不受定王死谏 (第4/4页)
真枪地和人拼杀,不晓得不同的箭头所造成的伤口有相当的差别。皇姨再攻于心计,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私自输送兵器的动静太大,王府甲士并未配备戾王私兵所用的柳叶箭。” 闻言,姬日妍抬起眼皮,舒张的瞳孔立时紧收,心脏蜷缩,阵阵发麻。她探询的眼风沉沉扫过一旁的娄召,最终落在少帝脸上。当年去往和尔吉库,洪姱令人铸造柳叶箭头,切口小,极锋利,可贯七札,为破甲专用。宫变当夜,洪姱用的就是这种箭,而她用的仍是三棱箭头。 收拾她烂摊子的是母皇,为她所伤的禁卫早已下了缄口令调离京师,军籍黄册尽数勾销,宫变前后十日,太医院的档案也已焚毁。姬日妍确有一瞬想起北堂岑,只不过三棱头的箭羽带有倒刺和血槽,伤口处理不当,化脓反复,增生严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姬日妍并不相信少帝能从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更不相信她会为了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使自己与小姨之间本就愈发趋于君臣本分的关系变得更加脆弱。 孤注一掷,买定离手,姬日妍彻底坐上了赌桌。 “皇姨为何一定要为戾王复爵?孤的母皇,不也是皇姨的手足姊妹?”姬莹婼迎着皇姨的目光望过去,口吻已很强硬“孤可以将王次女削爵释放,并一干遗属等,交与苏老将军照料。皇姨不妨就谢恩吧。戾王一事,往后不要再提,孤也可以对皇姨既往不咎。” “既然您一直口口声声地唤臣妇为皇姨,那么臣妇也斗胆说些姨母该说的话。”姬日妍抖一抖衣袍,缓缓跪下身,平视着少帝的双眼,开口道“昔日宣德殿十三功臣图,陛下改成了十二幅,将戾王的扯下来,令娄兆撕毁,烧成灰烬,那是陛下十岁时做的事。十四岁时,陛下在明堂安放九鼎以昭方位次序,铸造十二母神像置于本辰位以示生灭排布,宣示您的政权是如此全面、恒久而无可摧毁:宇为四方上下,宙为往古来今。戾王即便伏诛,您也要将其孤魂永远流放至人之神识所不及之处。这就是谋逆天女的下场。” “一直以来,皇姨心中都有怨怼,只不过早先碍于许家犹在而迟迟不敢发作。幼时与皇姨相处的情景历历在目,孤一再退让,是皇姨苦苦相逼。反逆、大逆、叛、恶逆、不道、不敬、不孝、不义,重罪十条犯其八者,孤不为戾王设灵合情合理。皇姨,您在责怪孤么?” “不敢,陛下。您将戾王旧日之功一笔抹杀,臣妇不敢责怪陛下。”姬日妍如此说来是分明的口不对心,“天下光宅,海内雍熙,在您的治下,上都是如此伟大而不可凌犯。然而在君臣之后,在主仆之外,天女与诸王是俱托一体的娲皇后裔,是世间最亲密的人,是代代相迭的薪火,是手足共抵的同胞。关内侯赶来救驾之前,您、先帝与戾王共处一室,戾王胁迫先帝让位,未尝戕戮手足,太皇下令将她即刻诛杀。岂不知平息军队哗变之后都要三堂会审,刨根问底,责令有司悛改,以防后患,更何况是亲王谋逆?只因先帝难产坐病,然而陛下乃国本,万万不可背上克母的名声。为了先帝与陛下,戾王非死不可。” “陛下早已读过宫闱注录,却固执己见,不肯承认戾王私德甚备。她是优秀的将领,是贤能的武臣,是顺孝的女儿,是慈爱的母亲,是恭谨的姊妹。戾王失德,是因为太皇失德。太皇其性为正,其情有邪,不能以性制情,未能久行其正。其啬于赐爱,处死非义,使女折伤。戾王是作为女儿反抗母亲的不公,而不是作为臣妇,逆乱主母的尊位。” “作为姨母,我希望您执德不惑,率真御下。作为亲王,臣妇望您追补前过,建中垂统。”定王两手伏地,长跪不起“戾王困于私情,不亲正直,合于谄佞,发忿兴兵,围逼天女,兵败而死。然而盖棺定论,未必尽然。戾王操兵,前后七年,外攘西夷,电击雷震,封聚金山,列郡翰海,立克胜之功。臣请将戾王次女迁归故国,络冠带以管府事,为母立庙,享文祭祀,慰其寒泉之思,以昭陛下明德之远。” 姬莹婼的喉头上下哽动,牙关紧了又松。半晌,叹息着吐出一口长气,对娄召道“让宋大人亲自跑一趟,拿关内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