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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丑时之女 之五》 被遗忘的鸟笼 (第6/6页)
挣扎、束缚甚至是痛苦,所有人都将自己困于象牙塔中,然而你将自己死死困于怨忿之中,难道对方就会多替你着想了?他们不过是继续困于自己的笼中,遗忘了你的鸟笼而已。 「然后……在这里成为厉鬼的你却也因为杉泽村的诅咒而无法脱困吧?也是因为这样,所以遇到了回到村子的千鹤吧?」真树问道。 女人頷首,便说:「千鹤她……这几年一直放着水灯,请求所有人的原谅,另一方面却是不断的将回到这里的人杀掉,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做完再懺会,呵呵……说了几千万句对不起,难道就能将一个人的性命挽回?实在愚昧……」 女人两眼神思恍惚的看着真树,便叹了一口气,「你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不,应该说,你只是一个怨念体吧?」 真树顿时呆若木鸡,煞是不解,便一脸茫然问:「怨念体?」 「百鬼虽能再生,但是速度却不至于如此……不、不对,你的气息虽然强大,但却若隐若现。」女人说着说着便睁大了双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颤抖着嗓子看着真树。 遽然,她颤抖着双齿,问道:「你……你是笼中鸟吧?」对于女人话中所说「笼中鸟」一知半解的真树,一脸疑惑重复了女人的话。 一般笼中鸟所指的是孩子间玩的游戏,然而后来却引申出了许多说法,却亦有其他说法,像是囚犯,也有一种感叹艺妓失去自由的意思,但是在所有之中最着名的说法是─「笼中鸟所指的是死亡的婴儿以及无法顺利產下胎儿的妇女。」女人瞠口结舌的说着,手上的镰刀就这么「碰咚──!」一声坠落在地上,「你、你只是怨念体,这点你知、知道吗……?」 怨念体、无法出世的婴儿以及早智子的怨恨,这一切就像是一颗颗珠子,忽然找到了一条丝线,就这么串联在一起,这就是真相,也是答案,偏偏这种答案都是让人永远不想面对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隻无知的鸟儿,自以为能够打开笼子展翅而飞,自以为能够飞到那道耀眼的阳光面前。 倒头来,一切就像是一场骗局、不过黄粱一梦,吶?你看到了吗……那个笼子中,其实打从一开始什么都没有阿…… 真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摇了摇头便喃喃自语着:「骗人的……吧?」 姑获鸟,那失去孩子的母亲,曾经这么说过──「你,是活在子宫中,不该出世的存在。」而猫又也曾经说过:「强大的怨恨就是主人,你的存在是个诅咒,就只是这样」把这些线索连结起来,似乎都朝着同一个答案。 ──雨宫真树,是谁? 这个笼子中,又曾经有着「鸟」的存在吗? 真树握紧双拳,骨节「喀嚓」的作响着,若自己真不存在,这股愤怒又是从何而来?他会生气、会难过,甚至懂得一个人类的想法,但是这样的存在却是要被否认掉的…… 因为早智子的怨恨,所以自己成了憎恶的胚胎,而被如此孕育着,甚至不能像常人一样生活,一样拥有幸福的日子,只是因为一个人不可磨灭的怨恨,所以自己成了牺牲品。那个怨恨不来自于自己,来自于他人,自己的诞生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报復。 「生命週而復始,而有些人却被怨恨留了下来,因此牵连他人……无论是自杀、或是抹灭别人,这世界上就是因为有怨恨的存在,所以人们才会紧紧相连,那被名为『爱』的东西,反而也是孕育出怨恨的祸根。」女人叹了一口气,便继续说道:「你没有对不起他人,然而却成了一切的牺牲品,快走吧……即使我在此挥刀伤害你也是没用的。」语落,女人柔柔一笑。 人与人之间的怨恨,有人放得下,有人却死心眼,因此而自掘坟墓,反而倒过来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话虽如此,但是放下怨念又真的是那么简单的吗?而怨恨,每个人都有,就因为如此,所有人便将自己无形的束缚于笼子中。 真树叹了一口气,便说:「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没想过復仇,这答案,到底我是明瞭了。」 女人愣了一会,身影慢慢飘到真树面前,「离开这地方吧,即使成了他人憎恶的胚胎,也绝对不要低头。」她一顰一笑,摇了摇头又说:「自己的存在,是自己要肯定的,命运给你什么,不是自己的意思,就违背它,既然自己的存在早在这世界上就不是一般的生命了,那就更要坚持自己该坚持的,放下自己该放下的。 ──这鸟笼没有小鸟的存在,难道因为这样,那个不被人看见的小鸟便要否认自己的存在吗? 小鸟知道自己存在着,一直都知道,却也有人能够看到他的存在。 ──无论如何,只要那个人知道我存在就好,如此一来,我便也无怨无尤。 牠这么想着,忽然又想起那道阳光了,这次阳光透了进来,而在那毫无生命体的鸟笼中,却出现了一道细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