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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稷皱着眉头看他,戾气和力气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轻着声音:“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大夫。” 他只当陈元这话是宽慰。 陈元抿唇沉默,刚才他偷偷问了系统,惠帝还能撑半年左右,实话不能说,只道:“神医说的。” 李稷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极慢地“哦”了声,眼神里似有什么闪过,陈元敏锐的捕捉到,却没点破,纵然李稷嘴上一千一万个说厌恶自己的父亲,但那血浓于水的亲情是真切的,听到自己的父亲得了危及生命的重病,想必是谁多少都会有些动容。 陈元明白李稷的嘴硬心软,也看出他的担心,便又道:“明天一早就能醒来,不如你回去睡觉吧。” 李稷移开视线,沉默着,好一会儿才说:“三弟都在,我这个当哥的哪能那般不懂事。” “那小子听完神医的话,早歪在榻上打盹了,”陈元说,“要不,咱们也去榻上躺躺?” 李稷垂下眼,半晌才道:“也好。” 他哪里躺的下,哪里睡得着,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此刻他有些恨自己的心软了,他沉着脸靠着陈元,因心里的烦乱,不由自主的攥住了陈元的手,更不自觉的使了些力度。 陈元给李稷抓疼了,却没把手抽回,坐直上半身,另一只手捏他脸一下:“使这么大劲做什么?” 李稷松了松手,心不在焉的说道:“几更天了?” 他觉得今晚的夜特别长。 “不知道。”陈元来这儿这么久,对这里的计时还是不习惯,此刻他脑子里盘算着下次该在空间买个手表的。 一直候着的张忍上前恭敬回道:“二殿下,子时已过。” 李稷坐在那不动了,浑身透着泄气,冷冷清清的,让人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 陈元挠挠头,内心感叹自家小子外表冷酷无情说话句句扎心,实则是个嘴硬心软的傲娇货,知道父皇没多少时日活了,定是担心,或许还要如同李耿那样大哭一场呢。 “哥,我睡不着。”李稷开口了,声音闷闷地,真像是要哭,“我出去走走。” 言毕,起身便大步朝外走去。 陈元无奈,拿上披风:“我陪你。” “你,”彼此沉默在院里石凳上坐了一会儿,陈元忍不住开口,但开了个头便沉默,而后一声叹息,“我都担心的要死,更别说你们当儿子的了。” 李稷看他一眼,强自笑笑,有意表现地不在乎:“我不是李耿。” 陈元张张嘴,心里骂道:“你他大爷的就嘴硬吧!”他又叹口气,然后说:“姑父的身子病成这样,不仅瞒着,还每天那么辛苦上早朝批阅奏章,这么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上天未免太残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