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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 (第2/2页)
。”雷枢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端着酒杯走到了宽大的落地窗前,“他是看准了悖都一贯奉行的盗亦有道,大概是和安烈女王有过私下的协定吧,既然已经献出了自己的国家,悖都就不会做出有害于他的事。以此看来,与其说他是导火索,不如说是保险丝,正因为他人在达鲁非,悖都才不会轻易向我们宣战。两个国家之间这样危险的平衡,被他一个人制约住了。” 看着上司无意再继续面前的残局,阿尔法开始随意地摆弄起棋盘上的棋子来,将它们组合成了一个黑白相间的问号图案。“我才不相信他真的考虑到了这么多。被判卖国罪的时候,他才刚刚二十岁吧。” “末生就是因为太小看他,才害我们吃了这么大的亏。所以即便是把他关在墨纪拉,也没法让人放心。既然不能斩草除根,就只好给他套一个更牢固的项圈了。”雷枢说着一口喝掉了杯中残余的酒液。透过弥漫在整个国家上空的低气压云雾,望着遥远天际处迷离的阿尔戈斯塔。在那片已经在逐渐脱离控制的黑暗土地之下,埋着一枚让人不安的种子,想象着把那正在拼命萌发的企图捏碎一般,他紧紧地握住了杯子。 “等我们喘完这口气,东联盟会再次成立,当然这一次作为盟主国的,非军力最强的达鲁非莫属。到那个时候,上官俊流就没有存活的价值了。悖都给我们的耻辱,我们自会加倍奉还。” 2 齐洛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他那冷清的住所的。他将自己锁在里面,已经一动不动地坐了近一个小时,全身的肌肉都因为一直处在临界点的情绪而紧绷着。 在走出水晶城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只充斥着一种冲动:想要立刻见到俊流。 像是被洗脑的人突然复苏了所有的知觉,他想去见这深深牵挂之人,他是他和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只要握着他温暖的手,听他说话的声音,去感受他的爱意,由此一定能确定自己存在的意义,抓紧这个快要完全消散了的自我。他是如此渴望,但内心却又为了压制住这种冲动而反复斗争,直到精疲力竭。 不能相见。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俊流一次次地拒绝他。当齐洛不断尝试靠他更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脚下踩着这凌厉的刀锋,那尽头的刀尖,正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悲剧究竟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了呢?甚至在他还没学会直立行走的时候,齐梓就已经深陷丘堡黑市的泥沼中了。为了参军打仗而逃去贺泽的时候,还以为至少能够选择自己的生存之路,至少能够靠自己的力量给姐姐幸福。明明都已经把希望放到了最低限度,只要她像普通人一样平静生活就好。结果,还是连这么卑微的愿景,都完全灰飞烟灭了啊! 齐洛屏住呼吸,不这样做他怕自己会痛苦得喊叫出声,他握紧的拳头已经用力到发抖的地步。就像已经无法理解这个残忍的世界一样,他几欲失笑出声,将已经丢盔弃甲的精神彻底抛弃在混乱中。 不管是姐姐,还是我,原来从来没有过做为“人”所行使过的自由意志。自始至终,作为战争的工具,我们没有一刻逃离过达鲁非的牢笼。姐姐以为她的牺牲可以给我的自由,我以为自己的牺牲可以给她的幸福,原来到最后都被证明是虚幻的,都是白费力气! “俊流……你这个傻瓜……”齐洛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就像随时都会断气的病人那样哽咽,他紧紧闭上眼睛,出现在眼前的那个青年沉默着,用那双漆黑的眸子静静注视着他。 “你以为我这么笨会猜不出来么?是姐姐她出卖了你……她和我是一样的东西……有什么能力来爱你?你以为我……连面对这个事实的勇气都没有么?!” 不,其实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对你犯下了无可挽回的罪行。 黑发青年的身上衣衫凌乱,露出下面淤青色和紫红色斑驳的皮肤,他甚至无法站立,那是他被长途押送到达鲁非之后,重新出现在齐洛面前的惨状。挨了他的打,俊流却还笑着,那无所谓的态度对比着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更让人不忍。 为什么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要这么温柔?不惜用你那遍体鳞伤的样子继续逞强?我们对你犯下的罪行,就算是身不由己就可以被原谅么?一无所知的我,还可以逃避良心的谴责,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 你根本不该和我们这种东西扯上什么关系的。你对我们的爱,我们承受不了,连一分一毫都无法回应!我自私地来到你的身边,又自私地离你而去,即便你永远将我遗忘,我也会满怀慰藉和感激。这还不够吗?!我们变成什么样子,你为什么要管!! 齐洛倒在床上,将脸埋进双臂之间,试图在头顶的黑色监视器之下掩藏起崩溃的自己。他狠狠咬住手腕不发出任何声音,直到整个内心都好像被付之一炬般空空荡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