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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1/4页)
蒖蒖见那船虽不大,样式也颇老旧,但尚属雅洁,便走上前去准备唤醒船家,却有路人阻止,提醒道:“这船租不得。此前临安有个名妓与一位秀才相恋,秀才父母不许两人来往,名妓鸨母也不准她赎身,于是两人相约泛舟西湖,船游到湖心,他们就拥抱着坠湖而亡……那日他们乘的就是这艘船。从此后这船就没什么人敢坐了。” 蒖蒖略一思量,含笑谢过这路人,然而仍径直唤醒船家,问他租此船一天是何价。 那船家五十余岁,黝黑瘦小,迷迷糊糊地看看她,无精打采地随口报价:“二百钱。” 蒖蒖道:“我给你一千钱,你把船租我五天。” 船家立即惊跳起来,万万没料到竟然有人会真租此船,何况不还价,还租五天。喜笑颜开地连连颔首,接受报价,并载蒖蒖等人入湖。 画舫漾入湖中,于断桥附近与杨盛霖之舟相逢。杨盛霖正立于舟头搂着美人观平湖微澜,身后另有数名丽人各按管弦,乐音缭绕。 杨盛霖一见蒖蒖顿时笑容凝滞,迅速松开美人,旋即展颜状甚真挚地表达惊喜之情,并盛情相邀,请蒖蒖过船一叙。 蒖蒖亦不推辞,迤迤然过了船去,笑对众美人道:“诸位姐姐想必便是齐云社的女校尉了。” 齐云社是国朝擅长蹴鞠的艺人结集的社团,遍布各地,尤以临安为盛。社员依据球技分等级,最高级称“校尉”。 众美人闻她此言只尴尬地笑着,不敢作答。杨盛霖抢上前赔笑道:“正是,早晨刚赛完一场,我见她们辛苦,便邀她们来游游湖,稍后她们还得回去练球呢。” “既是刚踢完球,想必球也带了过来,球在哪呢?”蒖蒖不动声色地问。 杨盛霖作势四顾:“咦,刚才还在这里,怎的不见了……” “喏,在那。”蒖蒖手指湖面。 杨盛霖沿她所指看去,不料蒖蒖自他背后抬足,骤然将其踹入水中。 落水的杨盛霖扑腾着一边挣扎一边喊救命,众美人大骇,扑至船舷边围观,然而均不知所措,亦未施救。 蒖蒖好整以暇地静待须臾,才命小厮跃入湖中把杨盛霖拖上船。 船上众美人愈发不敢动弹。蒖蒖笑着目示杨盛霖道:“这大水鱼湿答答地,恐怕扰了诸位姐姐游湖雅兴,不如到我船上去,咱们依旧弹琴唱歌,不负今日这好时光。” 众美人默不作声,无人应答。蒖蒖又道:“我自不会慢待诸位姐姐,杨郎给姐姐们多少缠头,我照着给你们双倍。” 有人略有动容,但终未出声。蒖蒖一哂:“三倍。” 当即便有人开口:“姑娘画舫雅致,奴家正欲前往欣赏呢。” 其余美人立刻附和,争先恐后地各自抱着乐器前往蒖蒖船上。 美人们见蒖蒖对她们始终和颜悦色,亦放下心来,纷纷重奏笙琶。蒖蒖一时兴起,取过一面阮,对着万顷碧波,闻莺柳浪,开始弹唱《西江月》。 唱的词她是听一位偶过适珍楼的客人唱的。那人文士打扮,眉目清和,消瘦俊逸,举手投足皆从容,唱起曲来语调有种千帆过尽的云淡风轻。所唱之词中她特别喜欢这句:“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 她不尽明白此词意思,但她心情好时就会想起此词。此刻她心情莫名地好,冲着寻芳的未婚夫婿出了口恶气,心中并无残存的怨气或怒意。黄鹂仍在鸣着翠柳,白鹭依旧向望着碧空,芳洲之上永远不变的是云卷云舒,有什么理由不快乐呢?她想把自己的喜悦分享给身边所有人,甚至包括那些她似乎应该讨厌的青楼女子。 在西湖游人看来,这是个奇异的美妙景象:俏丽的男装少女用稚嫩嗓音唱着豪迈的词,舫中美女如云,仙乐缥缈,画船撑入花深处,一片笙歌醉里归。 游玩既毕,蒖蒖下船欲往客栈,船家亦步亦趋地追来,请示道:“适才有游人问我,我这船可许他乘坐出游。我说船已被租给你这贵客,是否能用还得你说了算。” “可以让他上船。按人计价,每人游一来回三百钱。”蒖蒖头也不回向前走,笑道:“玉簪,收钱。” 往后数日,蒖蒖自己不上船,但雇了几名歌伎继续在画舫中奏乐唱曲,游客对画舫趋之若鹜,全然忘了名妓殉情之事。 五日之后,蒖蒖带着此行顺便赚来的一大